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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後海夜追月》

  故鄉的大海起名後海。這幾天心頭老是想著那片海,回憶著月光下的大海,心潮澎湃。

  夏日的夜晚有點寂涼,媽媽說:傻兒,白天熱的很,今晚月明,跟我挖參如何?我蹦之老高,巴之不得。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後海,在這滿月的光裏,總該別有一番樣子吧。月亮漸漸地升高了,鄉村小路上,大人圍著說天南北地,孩子們嬉逐著玩笑。媽媽收拾行裝後,母子倆沿海邊走去。

  朝著大海,有兩條路徑可以選擇。我們避近就遠,沿著田間小路,邊走邊欣賞今晚美景。四周莊稼一片綠油油的,在晚風吹拂下更顯婀娜多姿,搖起的尾巴似是鼓勵我們前行。小草也跟著興奮地舞動,散發出淡淡的幽香。信手撚一片綠葉,讓鼻孔享受那份野味,用嘴巴吹起口哨,心情也跟著歡快起來,和著上天恩賜的一輪明月。轉過一個九十度,路的兩邊長著馬尾樹,鬱鬱蒼蒼的。透過數縫看月兒,自覺逍遙自在。

  趁著月光,與舒長的影子賽跑。半路上小跑下來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頓覺沁人心脾。靠近海灘,四周更顯恬靜,銀河的月光似是專門配合著,盡情地傾瀉那份柔美。

  很快與母親匯合,歡天喜地著下海。冰冷的海水刺骨而流,讓人感覺到陣陣的冷意。這一片海好是熟悉,腳步也快步飛出泥沼,腳印也瞬即吻合在一起。天與地,人與海,此時相形益彰,我的心緒也染上幾分醉意,超乎平常的自己,到達一個美輪美奐的豐蘊世界。

  我愛下海,也愛捕撈;愛海灘,也愛海流。就像今晚,在這皎潔的月光下,自由放飛心情,與大海融合,便覺相當的幸福。少年維持的煩惱,一併隨浪潮而去,收穫的喜悅自不必言。這是與海相容的微妙,何況還有這迷人的大海月色了。

  一望無垠的海面上,粼波點點,彌望的是烏黑的泥土。海水退去很遠,知趣地為辛勤的人們讓路。坑坑哇哇中,零星地游離著迷途的小魚,有的胡竄著,有的靜靜地修氣,期待下一次潮水的來臨。如果沒有不幸被捕捉,它們遲早回歸大浪的懷抱。那可愛的一條條,似是海浪有意安排,不至於漁民空載而歸。這美好的月景,真讓人捨不得出手。涼風吹拂,伴來泥土的氣息,讓人心動,不由自主地觸犯它本已驚蟄的神經。離開了潮水,自是難逃嘲弄的命運。這時候一旦遭受侵犯,它們就會作最後的掙扎逃離。魚兒本是自由地游離著,可遊徒四壁,縱然有百步穿楊之速,怎逃得過漁手。原來旁邊隔著一條淺淺的海溝,堵住了,不能構成回流,只有栽倒在衰運上,空一聲哀歎。

  浮雲偶爾遮月光,更顯幽靜肅穆。細細的潮流,灰溜溜地淌,稍顯黯淡。守得雲開月,瞬刻又活躍起來,連海參也歡樂地透氣息。伸手下來,它急速下墜,可發現再快也快不了漁手,很不情願地跟著出土。薄薄的外殼寧可破碎,也要給入侵者出點血。月光照射在它臉龐,它們伸出可愛的小鼻孔,好像無所謂似的,又似是菲薄人們垂涎它的美味。出土的海參渾身淤泥,一經海水沖洗,又恢復原本的白膚。

  月朗星稀,偶爾泛起一絲淡淡的烏雲,點綴的恰到好處。明潔讓人叫奇,隨激潮澎湃;暗淡卻是別有一番滋味,隨浪漫而漫。再細看明月高空映射的一海潮水,倒映的陰影靜止時清凡脫俗,隨波蕩漾也是如此灑脫自如,隨逐起伏。波折的潮流,飄逸的倩影,讓人輕易勾勒起詩情畫意,一切的一切,又像是老天爺刻意安排。大海中的月色維美維麗,連光與影的交接也是如此的和諧,和著潮水或洶或輕的節拍。

  遠望大海的四周,隱隱約約的是一帶漁村和連綿的山頭,凹成一片,這些鄉村把大海圍住中間,中間有決堤的海堤,直通外海,一望無際。曲折的海岸線,海灘的防護林,在月光照耀下更顯丰姿闊綽,象個風流倜儻的才子。

  一會兒功夫,盛下滿滿的一籮筐,踏著月色,踩著海泥,攆著沙灘回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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